黄海波：曾经很自卑 军人字典里没有“输”字

楚留香

黄海波(资料图)


　　南都记者 齐帅 实习生李芯

　　约好一起喝早茶，黄海波(微博)啃着个苹果就出来了。后来我们在车上进行专访，结果变成了轻松的聊天。黄海波爱说爱笑，俏皮话随口就来，坦率直白得着实不像个演员。这个部队大院长大的男人，身上有浓重的北京爷们儿味道：喜欢很酷的打扮，黑衣黑裤黑皮鞋；说话绘声绘色，腔调十足；热爱思考，会反过来问你“爱情是什么”；孩子气十足，天一热就不爱说话，有空调就立马开心。

　　黄海波是《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石林、新《上海滩》里的丁力、《笑着活下去》里的杨文榜、《媳妇的美好时代》里的余味，以及新剧《永不磨灭的番号》里的李大本事(本月16日登陆深圳卫视)。他的角色里，有硬汉，有适用男，哪个都有点像真实的他，却又都不是他。真实的他是怎么样的？

　　入行前后

　　黄海波字典 前途渺茫

　　(你一看到陆毅(微博)，就觉得前途渺茫，人家只要一部戏就达到了一种程度，我和海清(微博)走了十年。)

　　雷霆震怒

　　(我在家里窝了4个月。我妈看我焦急的样子，说“儿子放心，没事，你爸跟我这点退休金养活你没问题。”哎呦呦，气得我，雷霆震怒“我就那么没出息！”)

　　“淘气” 部队大院里没有干我这种“旁门左道”的

　　虽然12岁就在张元的处女作《妈妈》中饰演“东东”，但黄海波并不是个光辉灿烂的小童星。实际上，自从走上演戏这条道，初中高中六年他没少让父母操心难过———这个学习极为偏科、死都背不会数学公式的男孩子的前途在哪里？他和父母都不知道。

　　当警察我挺感兴趣的，就问哪儿能打仗啊，答说哪儿也不打，那我就不当了。

　　一面墙全是公式，我在公式边写“背不下来，我就可以去死。”最后还是背不下来。

　　南方都市报：你12岁就演戏，是怎么情况？

　　黄海波：那会儿，(爸妈)给我报了两个班，儿童电视制片厂有个什么班，下午去少年宫画画，动静结合式的培养。结果动大了，坐不下来了。《妈妈》怎么选我呢？一个孩子，你说我能记住什么，什么也记不住，当时就是要我干吗就干吗。那个年代拍电影电视的很少，同学都用很羡慕的眼光看我。

　　南都：后来你考入北京市戏曲艺术学校艺术管理班？

　　黄海波：就是为北京各个城区的文化馆培养文化干部的学校。我爸的意思是让我以它作为支点和跳板，去考电影学院、戏剧学院。在那儿呆4年，有那样一种熏陶，肯定跟正经上高中不一样。

　　南都：你父母都是军医，没想让你进部队或学医吗？

　　黄海波：我爸有过让我学医的想法，可我干不了。我特别不喜欢。我爸的想法是你要么当兵，要么当警察。当警察我挺感兴趣的，就问哪儿能打仗啊，答说哪儿也不打仗，那我就不当了。其实我初中高中的6年，父母特别难过，是他们最难的时候。

　　南都：为什么？

　　黄海波：我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我们那一批孩子有35人。他们走的都是很常规的路，考理工科、考文科，只有我是个例外，个别家长管我这种叫“旁门左道”，部队大院里没有干这个的。我上中学时偏科偏得厉害，只要考物理化学的实验课，我全拿满分，但只要说一背公式什么的，你就是贴到我脑门上我都记不住。我做作业的写字台上一面墙全是公式，我后来在公式边就写上“背不下来，我就可以去死。”最后还是背不下来。父母亲的压力很大，真难过，看不到儿子未来的路。愁，哎哟，怎么办啊？迷恋打台球，天天玩，看电视、看录像带。

　　“自卑” 努力把自己装成一只老虎

　　黄海波考上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后，父母松了一口气，这次却轮到他自己操心了。黄海波对南都记者坦承，在那个陆毅大红大紫的年代，他和海清这对实力派老同学在成名的路上走了整整十年。

　　你一看到陆毅，就觉得前途渺茫。

　　我可以演得特别棒，可同学说一句“太难看了”就能把我击倒。

　　南都：考上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后该放松了吧。

　　黄海波：说实话，自卑啊。但内心自卑，流露的气质却是很自负的，努力把自己装成一只老虎，生怕别人觉得你不行了。有时候，我可以把一个汇报作业演得特别棒、特别疯狂，可我同学说一句“太难看了”就能把我击倒。所以，当时别人用十分努力，我们就用二十分、三十分。当年我们在大学校园总是唱两首歌《你快回来》《永不瞑目》。

　　南都：对，那是陆毅正当红的时候。

　　黄海波：你一看到他(陆毅)，就觉得前途渺茫，人家只要一部戏就达到了一种程度，我和海清走了十年。真的是走了十年，中间没有任何捷径。你看我这些戏，全都是一部一个脚印趟过来的，从《激情燃烧的岁月》(开始)的。2005年前演的都不对戏，直到2006年新《上海滩》，2007年《笑着活下去》、郭靖宇(微博)的《追》。2008年开始火了，拍2009年《媳妇的美好时代》，到今年《永不磨灭的番号》，一下子飙上去。

　　南都：但实际上，你在大学毕业后，有段时间是没有戏拍的，对吗？

　　黄海波：那是马上要毕业时。学校基本没课了，大家都在准备论文答辩。那半年期间得考虑谋生的事了，得去拍戏。我在家里窝了4个月。那会儿我妈特逗，她看我这焦急的样子，说“儿子放心，没事，你爸跟我这点退休金养活你没问题。”哎呦呦，气得我，雷霆震怒！“我就那么没出息！”嚷嚷完第二天，人家叫我“拍戏去吧”。就拍戏去了。

　　南都：也就4个月嘛。

　　黄海波：当时心里真的特别不好受，曾经有部戏，我不能说是哪部戏……我陪所有人试戏，几乎能把能试的角色都试了，我想怎么着也该我演了吧。好嘞，过了一个礼拜，我奇怪怎么还不给我电话，我妈问“不会出现问题了吧”，我说不会。又过了四五天我坐不住了，打电话过去，人家都开机了……那时候受的打击太多了。

　　戏里戏外

　　黄海波字典

　　全国人民代表家庭大会

　　(超过5万元就要开会。好家伙！全国人民代表家庭大会。同意不同意，聊；多少价位，聊。)

　　棍棒之下出孝子

　　(我越来越觉得那句话正确：“棍棒之下出孝子。”要是生的是儿子，哪怕是我设计的，我也要揍他两次。)

　　“刻苦”永远有危机意识

　　在演艺圈这个林子里，不美的鸟儿一定得先飞。只有有了比别人多几倍的本事，黄海波才觉得自己与别人持平了。他和海清这对大学里先飞的搭档一直是最刻苦的，他可以为了一个道具跟人急，为了占场地睡在排练厅。

　　大学4年，我心里永远都有危机意识，排练作业什么的特别较劲。

　　我为了占领排练场，不让别的同学抢着，晚上干脆睡在那里。

　　我拼的是心。人家用一分心，我用十分；人家用十分，我用二十分、三十分。

　　南都：怎么坚持一条路走下来的？

　　黄海波：我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争点啥。

　　南都：中间有没有想过转行？


　　黄海波：从来没想过。对于这样一个目标，我一直特别坚信而且坚挺。《阿甘正传》里，妈妈跟阿甘说：“人生就是一盒巧克力。”哦，我就准备搞这巧克力了。人生就是一盒巧克力，我现在连巧克力都没找着，要做个有准备的人，机会来临时要把握住，那你得有本事吧。说实话，大学4年，我心里永远都有危机意识，排练作业什么的特别较劲。比如说要交个70年代的作业，同学准备了两三天回来交作业，拎着个塑料兜、塑料饭盒就来了，我急了，我说70年代有塑料兜吗，有塑料饭盒吗？我会因为这些事情急。说白了，我只知道，如果我身上的本事和人家是一样的，我打不过人家，我必须比他高许多倍才有可能和他持平。

　　南都：是不是因为骨子里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出头？

　　黄海波：这和我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有关。军人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这仗说我认输了？不会。只能说这仗我打败了，但没认输。

　　南都：你和海清是大学同学，是不是那时就有很多合作？

　　黄海波：有啊，我们俩在班上有很多经典的作业。

　　南都：那时的你们是什么样子的？

　　黄海波：我瘦瘦的，她是胖娃。大一时，班上的男生一色的长头发。你看《媳妇的美好时代》为什么一开篇我是长头发？其实我是在向我的大学生活致敬。我上大学时就是那么长的头发，只不过那会儿瘦多了。女生全是胖子，全都赶上了青春期的二次发育了。

　　南都：你们俩都属于比别人刻苦的那种学生？

　　黄海波：反正下的工夫是比别的同学多。我为了占领排练场，不让别的同学抢着，晚上干脆睡在那里。老师查房，查教室关灯了没有、门锁了没有，跟我同学说：“走了，把他锁里头。”

　　南都：所以后来和海清搭戏，你们俩特别默契。

　　黄海波：4年大学毕业后，我们等待了8年。8年加上4年大学，彼此又拍了那么多戏，表演都有成长，一碰就特别默契，默契到什么程度？《媳妇的美好时代》里90%的戏是即兴的。8年期间，海清嫁人了，生孩子了。我觉得她恰恰是在做了母亲之后，身上那种小女人的味道一下子就溢出来了。她原来老想演点小女人，怎么演都没有。这是演不出来的。

　　南都：其实你在事业上是比较有野心的？

　　黄海波：我说我没野心没人信。我拼的是心。人家用一分心，我用十分；人家用十分，我用二十分、三十分。就这么个道理。

　　南都：你从业过去了一个10年，新的10年里，张艺谋的新片《金陵十三钗》是个开头。

　　黄海波：《十三钗》是《番号》之后拍的。那也确实叫拍……我玩玩儿去了。张导是正宗电影圈大师哥，我是去打瓶国际高级酱油。在国内这样的制作环境中，一场战争戏能斥资3000多万！我们一个电视剧都花不了3000万！摄影团队有38个人！剪辑师是《盗梦空间》的剪辑师！制作华丽之极啊，咱去见见世面、开扩开扩眼界，看这个3000多万一场的战争场面怎么拍。当时伟哥(注：张伟平)就说，这个戏的战争场面跟美国人比不了，咱们得比韩国人强吧。这场战争戏拍下来，我觉得可以和任何一部大片的战争场面相媲美。

　　“经济适用”没地方花钱，吃饭热爱买个单

　　演完《媳妇的美好时代》后，黄海波被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你是不是是余味那样的“经济适用男”？是不是也有点怂？生活中的黄海波，不排斥生活得“经济一点，退让一点”，他从不乱花钱，此外，还做得一手好菜。

　　我妈妈现在是皇太后，掌握我的生杀大权。我现在的钱全让她管着。

　　会做饭这是我唯一引以为傲的。邪门儿了，这个本事是天生的。

　　南都：生活中呢，你较劲吗？还是比较顺着父母？

　　黄海波：我小时候没少让父母操心。男孩子青春期的那点事在我身上全都淋漓尽致地展现过，除了谈恋爱其他全都有，打架、请家长。(南都：考试不及格？)必须的。逃学不多，但离家出过走。(那时)傻帽儿，不懂。

　　南都：惹妈妈哭过吧？

　　黄海波：哎哟，我最大本事就是气我妈。我妈常说：哎呦我怎么就生了你？

　　南都：现在不说了吧。

　　黄海波：她现在是皇太后，掌握我的生杀大权。我现在的钱全让她管着。她给我办张卡，我买条裤子，把卡一刷，我妈手机上马上就会显示“黄海波在哪儿买了什么”。

　　南都：哈哈，你现在要是回部队大院，情况肯定不一样了吧？

　　黄海波：扬眉吐气了！

　　南都：你算是会过日子的男人吗？

　　黄海波：我觉得还行，身边还得有个管事的。我对钱没什么概念，不过我也没地方花钱，最大的开支就是喜欢买车。买衣服是行业的需求。还有就是吃饭热爱买个单。

　　南都：买车你妈肯定也会知道，会说“怎么又买了一辆”？

　　黄海波：这都得商量！超过5万元就要开会。好家伙！全国人民代表家庭大会。同意不同意，聊；多少价位，聊。

　　南都：你是特别喜欢交朋友、喜欢呼朋唤友的那种人？

　　黄海波：原来是，现在不是了。随着年龄一天天增长，你会发现你交的朋友越来越少，其实是越来越精。现在这帮朋友一年也就碰那么一两回。等忙完这段，我想给大家组个团，集体出去玩一趟。

　　南都：我听说你特别会做饭，能一口气做二十多个菜。

　　黄海波：这是我唯一引以为傲的。你要是让我收拾屋子，我能把自己收拾急了。做饭这个也是，邪门儿了，小时候做饭下盐，手一抓(正好)一勺儿，不用尝，正好。这个(本事)是天生的。

　　南都：多大开始会做饭的？

　　黄海波：差不多13岁吧。父母去出差，小伙伴就来我家住，我就炒鸡蛋、煎荷包蛋。慢慢就做西红柿炒鸡蛋、黄瓜炒鸡蛋。各种炒鸡蛋。炒完鸡蛋就慢慢换炒肉了。

　　南都：你有很多时间可以做饭吗？

　　黄海波：参加活动什么的，他们说去哪儿点餐吃饭，我说不点，就在家里做。我挺宅的，不拍戏我特想在家里呆着。

　　“忠诚”什么都可以计划，只有感情不可以

　　前几个月，黄海波刚刚承认和新生代女星莫小棋(微博)的恋情，可面对南都记者，一直说要搞定婚姻大事的他又不着急了，他说，结婚的事儿尚未水到渠成。展望未来当父亲的日子，他断言：如果生男孩，自己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严父，一定会。

　　如果让我选择人和心，我一定选择心。

　　要是生儿子，哪怕是我设计的，我也要揍他两次。

　　南都：你说过有两个角色是你最不想演的，不孝子和负心汉。

　　黄海波：负心汉，王八蛋嘛。

　　南都：你感情上接受不了这两种人？

　　黄海波：没办法，我想象不出来那种状态，有很强的抵触心理。

　　南都：有没有想过如果将来结婚，会是个怎样的丈夫？

　　黄海波：我一定会是个好丈夫。

　　南都：负责任，不花心？

　　黄海波：男人的忠诚勇敢就体现在这上面。

　　南都：大家都觉得你就是余味。

　　黄海波：余味是我的榜样。我期盼我的婚姻很健康，我会把不利因素消化掉。要是不利因素过于强大，那就不要结了，换个能结婚的媳妇。我对生活的要求特别低。

　　南都：有没有被父母逼迫相亲的悲惨经历？

　　黄海波：他们的观念很传统。我爸没觉得我当演员了就怎么样，他觉得各行各业都一样，他们愿意我找个部队的，就给我介绍了个女孩，北京的，父母也是军人，她也是当兵的。怎么办？我得去见啊。好家伙，咔咔一军人，跟着四个同事，一男三女。她说：“你好。”我说：“对不起，我今天没穿军装。”

　　南都：后来你和莫小棋公开了恋情，有段时间你好像挺着急结婚的，现在呢？

　　黄海波：结婚？现在想都不想了。什么都可以计划，只有感情是不可以的。如果让我选择人和心，我一定选择心。我觉得心最重要。有了心，人在不在身边都无所谓。

　　南都：父母也不催你了？

　　黄海波：不催了。这事儿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没到就是没到。

　　南都：你要是当爸爸，会是什么样的？

　　黄海波：我越来越觉得那句话正确：“棍棒之下出孝子。”要是生女儿我绝对不管，叫她妈管，我永远宠着，人生最后一个小情人。要是生儿子，哪怕是我设计的，我也要揍他两次。第一次在他差不多七八岁时，我会把100块钱破成10块或5块，放他能看得见的地方，他肯定会拿走花掉；我再放一次，他肯定又拿；拿到第三次，被我发现后，我就玩命地揍他，告诉他这种行为有多么可怕，多么严重。必须要狠揍一顿。

　　南都：那第二回呢？

　　黄海波：撒谎。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如果上来跟我讲实话，没事，要是骗我让我发现了，肯定揍！就像父亲当初对我一样。

　　黄海波说

　　想快乐吗“就这么简单”

　　积极正面的能量

　　“要给自己身上注入积极正面、有活力的、健康美好的能量，积累这样的情绪，当积累到一定份上的时候，任何不好的、负面的因素来到你面前时就已经不是问题了。不以怨报德，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甭管是对谁，哪怕是你不喜欢的人，你对他好心眼的就行了。我算是比较有脾气有个性的，碰上让我烦心的，不搭理你，我就不吭声了。”

　　快乐的臭屁的人

　　“我生活里是个快乐的臭屁的人，我马上就会快乐。属于天性乐观。我姑说我就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我啥也没想，活着不累，没有这么多烦恼。会有一些事情让我纠结，但转身就忘。我告诉你一个特别好的诀窍，很简单，过好每一天。我现在连着拍戏有一个多月了，我每天都会问自己：‘今天过得怎么样？’躺在床上回想今天这一天。我是个工作挺努力的人，说实话，我觉得生活当中什么事都好商量。我觉得生活是可以凑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