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槐花烂漫时节我给岳父洗澡

第五套人民币

春天踏着坚实的脚步如约而至，春风吹开了冰封的大地，催生了万物的复苏，也唤醒了人们封存了一冬的记忆。又是一个槐花渐次开放的季节，望着漫山遍野，怒放枝头，朵朵洁白的槐花，思绪如潮水般袭来，他又使我想起那年我给岳父洗澡的陈年往事，让我心头顿生阵阵伤感，更加怀念我那勤俭善良一生的岳父！


那是进入新千年后第五个春天，我和妻子等人相约驱车前往风景秀丽的徂徕山游玩，钟情于徂徕山，缘于儿时的梦想。孩提时代，每当太阳爬上东山山头，我和小伙伴们便欢快地背起书包，唱着《我爱北京天安门》、《北京的金山上》诸如此类的红色歌曲蹦蹦跳跳的去上学。那时候，对那座又高又神秘的东山一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有时也缠着那些自以为见多识广的老人想探个究竟，得到的答案总是见仁见智，很少有真正知道他的具体名字的。读中学时，偶尔读到《诗经·东山》：“……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章时，再加上诗仙李白“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的千古名句的吸引，不由得更加心向往之！一路谈笑间，车子便来到了山脚下，透过车窗，有一股浓浓的甜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直视山上，白绿相间，蔚为壮观。走进山中，槐花飘香，粉蝶翻飞；山泉甘冽，游人如织。置身其中，使人忘却尘世之烦恼，生活之所累，恍若仙境般，令人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中午时分，品尝着山中野菜野果美味，畅谈着美景带来的怡情别致，酒酣耳热间，发现姨姐心事重重，一脸愁绪。问及原因，方才知道，最近她回老家，岳父饮食大不如前，精神恍惚，面容憔悴，身体消瘦。于是，我们已无心再看风景，我和妻子决定立即回老家把岳父接到城里做一下检查。路上，妻子神色凝重，眼含泪水，再三催促我在安全的前提下，加速前行。接上老人回到城里，已是万家灯火了。我找了一家最好的饭店，特意点了岳父平时最喜欢吃的几个菜，饭间，看到岳父吞咽困难，看着平时喜欢的美味佳肴，竟然没有胃口，我预感到情况不妙。第二天，我找到当地最好的医院最好的专家，给岳父看病。几天后，等病理分析一系列结果出来后，医生建议立即做手术，我和妻子若五雷轰顶，顿时懵了！我们两个在医院的大厅里抱头痛哭！回家后，岳父在家里无精打采的看着电视里平时喜欢看到豫剧大戏，看到妻子红肿的眼睛，他好像看出所以然来了，便关掉了电视。手术前一天，妻子对我说，给咱父亲洗个澡吧，免得手术时医生嫌老人身上脏笑话咱们！妻子拿出了给老人买的新内衣内裤，我调试好水温后，便给岳父脱衣洗澡。我发现，岳父洗的已经发白的内衣内裤有很多补丁，看来平时子女们给他买的衣服舍不得穿。脱完衣服后，平时一向不太用人，心地慈善的岳父，此时竟然有点拘谨害羞，面靠墙，背朝我。看到岳父瘦骨嶙峋的样子，心中不免内疚。他曾经用这副身子养育了六个子女，这些子女一直是他心中的骄傲，以前他多次的在乡邻面前夸耀说：工农商学兵我们家全有！（小儿子是当年全村第一个大学生）言语间，骄傲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而今，病魔将他缠绕的竟然如此瘦羸，情何以堪？



手术那天，子女们都来了，手术进行了整整一上午，下来手术台，岳父已经全身麻醉了，等醒来后，看到子女们都在身边，惺忪的双眸，露出高兴的眼神；浑浊的眼泪，挂满干瘪的脸颊。麻醉药力下去后，岳父疼痛的双手紧握被单，始终一声不吭，我们深深知道，他心底仁慈，恐怕发出声音来，孩子们心里难受！出院后，妻子单位忙，我特意请了一周假，放下手头的工作，专门陪护岳父，买菜，做饭，喂饭，服药……快到我上班时间时，岳父催促我找车，执拗的要回老家，生怕我耽误工作，我只好将他送回家。之后，我们这些子女便排开班，轮流到乡下伺候老人。没想到，我们的努力，还是没有从死神手里拉回老人，当年农历腊月二十五，岳父便溘然长逝了，我们用哭声和唢呐声送走了他！



从此，每当槐花飘香的季节，我便回想起那次给岳父洗澡的情景，回忆是想念，也是一种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