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高为什么躺下了

跳楼的猪八

那个下午，我在自习室旁碰到了木木。他正颠颠颠颠地往里冲。
    “什么事，这么紧张？”我看见他一脸的紧张，问：“你不是鼓吹自己的眼睛很大么，怎么连我这么大的‘人’你都看不见？”
    他慌慌张张地回答：“正......要找……你——”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不过我从他的脸上看见了重要的信息：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果然，我还没开口，他就开始拽我的衣服。
    “快，快点走……”
    “去哪里呀？你拽我干吗，我又没犯法！”
    木木结结巴巴地解释：“凡……高……躺……下下下下……了。”
    恩？“躺下”？这个词在我们乡下的意思就是：人死了。也叫“走了”。
    木木这一说，还真的把我给吓住了。一步也不想往前走，准确说是不敢往前走了。你说这事儿……不过，我想凡高“躺下”是迟早的事。我早就预测过，我们都在宿舍玩2010最激烈的办公室网游《战神不败》，他天天在网吧玩魔兽世界，不死才怪！况且也在《中国青年报》上读到过一篇关于大学生休克在网吧的新闻。所以凡高的“躺下”，是情理之中的事。再加上木木的举动，让我的内心里产生了某种不祥的感觉。
    对于木木，我很信任。因为他几乎很少说慌，即使说谎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你还……还……还……愣……愣……着干什么？快……快……快……点儿走！”木木有点打颤。
    我安慰：“别慌，别怕，有我在呢！”
    虽然安慰别人，但心还是“突突突突”直跳。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死了！
    “我……我……不慌，我看……看……你慌！”木木说。
    “是么？你能确定么？”我假装很冷静，“你别紧张，既然人都躺下了，也就用不着慌。”
    “必死无疑。”木木很干脆，而且十分坚定。
    这下，我也傻了。俩人站了老半天，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不知所措。
    忽然，我想起什么。
    “他躺哪啦？”我问。
    “床上！”木木。
    “废话，我问的是谁的床？”我很担心他会躺在我的床上，因为我的床离门最近。
    “啊？你……问这不着边际的还……还……有用么？怎……怎么办……”木木有点气愤。
    “那……应该给院上说说，要不给他家里打个电话？”我也忧郁起来，“你说他还有气么？”
    “早……早……早就……没没……”木木还是紧张。平时他说话不结巴的。
    “我知道了！走。”我假装胸有成竹，想去宿舍看看。
    边走边想：这大热天的，加上又是周末，大家都不在，学校也没人管。躺在宿舍，几个小时就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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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门口。我左看右看，除了寂静，没有人影儿。
    我拿出钥匙，怎么也插不进去。手开始颤抖。
    “我看……看……”木木接过钥匙。
    “啪——”门开了。一股浓浓的恶臭味扑面而来。木木“哇——”一声，开始狂吐。我一把拉起木木就往卫生间里跑。
    一来躲避恶臭，二来躲避死亡。
    帮木木清洗了一下，我似乎已经感觉到凡高的灵气渐渐向我们逼近。
    我望着木木惨白的脸，继续安慰：“别怕，你看你的脸都白了。有我在呢！”
    木木深深呼吸了一下，说：“行了吧，你……你的脸也不跟小白兔似的！”
    是么？其实我知道既是安慰他，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我下意识地朝着窗口看了一下，继续呼吸新鲜空气，嘴里喃喃：“为什么要死在宿舍呢……”
    木木朝我摇手，说：“别提‘死’字好不好？再说了，落叶归根嘛……”
    我想也是啊！人家网吧老板也不容许他死在网吧，多晦气！为啥不在宿舍玩《战神不败》呢，非要去玩魔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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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木木的气色稍微好了点儿，我拉他到宿舍门口。
    还好，凡高躺在他自己的床上。
    木木拿起门口的衣服撑子让我试探一下凡高。我说：“你不是已经证实了嘛，我就不尝试了。”
    木木说他用那木头杆子捣了好几下，凡高始终就没有动过一下。他让我把头掀开看看。我说还看什么看，这么热的夏天，有谁还蒙个厚厚的棉被睡觉？显然已经早就死了，要不马上打110。
    木木按我说的办。当他要拨号时，突然，一声巨响。
    我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楼下。木木还没有踪影。
    我慢慢上楼。终于在二楼碰见了。
    他的腿已经软了，坐在楼梯上，一动不动。
    我问：“你不至于跑都跑不动吧？”
    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死人！”
    “谁又不是啊？”我扶起木木。
    木木说刚才的声音是电话铃！
    哦，是的。我也听见了，但我想不是那么简单。
    楼道里仍然没有人。很奇怪！难道今天真的是一个不好的日子么？
    我们战战兢兢地来到六楼。电话仍在响。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嘟嘟”声。对方已经挂断。
    偌大的宿舍，臭气虽然少了一点，但味道依旧很浓。
    这次，木木很大胆地拿起杆子给我演示他是怎么确认凡高“躺下”的。我朝床下瞅，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蛛丝马迹。
    突然，脑袋“嗡——”一下。紧接着，木木尖叫。
    我已经不由自主，也不知道在哪里。只听见木木在挣扎
    ……
    当我眼前很清晰时，看见木木也在。我们都在楼下。
    木木说，凡高的魂灵在后面抱住了他。他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勇气，甩掉了凡高。他更不知道是怎么跑到楼下来的。我说，那当然了，狗急了都要跳墙呢！何况我们还是人，活生生的人呢！
    木木问：我们也是人？
    呵呵，显然已经走火入魔了，连自己都怀疑起来了。
    我问木木：你看清楚了吗，是凡高么？
    木木说：真的是。蓬头垢面，飘飘然的样子。嘴里还喃喃着“别怕……别怕……”
    我说还真的邪了，是不是在做梦呢！木木说，你也迷糊啦？
    应该没有迷糊。
    忽然木木的小灵通说话了：“嘿嘿~，您的电话来啦！嘿嘿~，您的电话来啦！”
    木木毫不忧郁，顺手就扔开了。为此，他神情忧郁好一阵子。我安慰说没事的，凡高生命力强，不可能躺下的。虽然我们在宿舍玩《战神不败》没躺下，但也不至于在网吧玩魔兽会死这么快！
正在我安慰木木时，突然楼上传来嘿嘿的笑声，朝我们喊道：“我就是战——神——不——败——”。靠，凡高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