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我正一如既往地站在山巅遥望,你闯入我的视野。你说一幅画里的一种呼唤的声音感动了你,你就迢迢地赶到山地来寻找。
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是那个伫立在山风中呼唤的少女。你问我为什么不舍日夜地呼唤,我怎么回答呢......
早在千百年前,就有一个唱楚歌的人从我的山麓经过,他看见我并不惊慌,而是像孩子似的看我身上穿的青藤和头上戴的花冠,还顽皮地揪我心爱的红豹的耳朵,抚摸我的玩伴花狐狸的美丽皮毛。最后,他盯着我,说:“你为什么在风雨里独自伫立在山巅?”我的眼泪一下子淌了出来,顿时,满山的松涛汹涌了,如怒如诉。我倾诉了自己的遭遇,后来他将它写成一首歌(1),只是在歌里将我等的人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这首歌使我更加忧伤。那无比痛苦的爱情,那如坐针毡的等待,那凉彻心脾的失望啊!我让山风为我呼唤,呼唤一个深爱又深恨的名字。我将山林化作他的身影,用欺骗麻醉自己的痛苦。他的幻影来了,我笑了,我头戴花冠,向他招手,希望他心醉于我的美丽......就在这时,一个穿花格子衬衣的老头和一个打扮怪异的妖艳女人来到了山上。女人要老头为她采悬崖上的一朵杜蘅花,看样子他们是一对情人。我心里羡慕极了,嫉妒极了,难受极了。我用手一指,那朵杜蘅花落到老头的手上,老头一抬头望见了我:“天哪!你不要消失!你是上帝创造的最纯真、最美丽的少女
!请允许我用自己的生命把你画下来吧!”我不理他,自顾自朝心中的幻影招手。痴情使我如此美丽,如此痛苦,老头将我的痴情定格在他的油画(2)上,那画里似乎又弥漫了楚歌的古朴与清灵。
不留兮岁月,易逝兮韶华,迟暮兮美人,难永兮深恋。
我向命运之神质问,他说:“你等待吧,该来的一定会来!”我请女巫为我占卜,她说:“你呼唤吧,只要爱在心里,他就不会走远!”从此,不论风雨晴晦,我都站在山崖上日夜呼唤,遥望着心中的身影。山林里的春夏秋冬不知经过了多少轮回,只看见山下的小河隆成了山丘,村庄变成了旷野。他还是没有来,我还是在呼唤。我不知道我还要呼唤多少岁月,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永远不来,我只是习惯了这种状态,我习惯了用遥望的眼光看俗世,习惯了日日夜夜为那缥缈得近乎没有的希望呼唤......
年轻人,你哭了?我却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你迢迢而来,我送给你几支山林的歌吧!歌里有人们过山时的欢声笑语,有火焰一样奔放狂野的舞蹈,有石泉一般质朴纯挚的山地情歌,还有我痴痴的呼唤......让我用骨笛吹给你听吧——但愿你能将它们(3)记下来,希望有一天他能听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