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还珠格格》：谁是疯儿谁是傻

陈圆圆

　上世纪90年代，那时的舆论天空总是很蓝，没有那么多雷，各色诡异影视剧一路粉墨登场，抢掠一般笼络着人们的爱。它们无须配备避雷针，那时观众趣味正在萌芽，资源贫瘠而需求饥渴，人们比较博爱，眼睛上戴的不是3D眼镜而是避雷针，瞧的都是精彩。这是经典速朽的年代，那是经典速成的年代，《还珠格格》(以下简称《还珠》)便是其中的幸运儿之一。这岁月还没怎涤荡，新的一出，旧的趁势披上经典外衣，定语用的是古色古香、陈年佳酿、不可超越这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词儿。佐证是主演们靠旧《还珠》红了些年头，连配角也成了今天的大腕儿，电视台一年播几遍，收视率依然可观。最重要的是，当年的老、中、青、少观众，把爱献给了它，记忆都是美的，没多少人愿意否定过去，看到新的，挥着记忆棒，毫不犹豫敲上去。

　　新燕子太世故，新剧情太雷人，新阿哥不喜人，之类云云，鄙人通通赞成。那么，旧版呢？张铁林一吹胡子二瞪眼的演技，和新版一样闹哄哄的荒诞剧情，做作矫情的对白等等，搁在旧时的镜框里，都无影又无踪了？

　　《挪威的森林》电影版遭受几近众口一词的诟病，没多少人说村上春树小说的不是。《挪威的森林》是一本容易俘虏少年心的感伤小说，以毛姆的理论来看，村上春树以最正确的手段：纯洁的性和感伤，最大限度地吸引了读者。反正陈英雄的电影版味儿不对，反正他没拍出神韵，反正他该受批，就是这个逻辑。《还珠》呢？旧的是好的，灵动的、可爱的、充满魅力的、津津有味的；新的不是记忆的合法副本，就是丑的，世故的、傻气的、笨拙呆板的、枯燥无味的。它们的炮制者是同一台机器，用的是同一小说，推动者是同一电视台，为什么新旧版本有那么多的不同呢？时代原因？天时地利灵感的不同？

　　其实，它们是一样的，至少，它们是差不多的。对新版毫不留情的嘲弄，背后藏着一套模糊而相当苛责的标准。将这套标准移到旧版身上，旧版能否经得起审视，很值得怀疑。新版的收视率居同时段之首，跟同一电视台出品的“时尚”、“偶像”、“穿越”各类型剧集一样，它们一直很火。对新版否定，某种程度上，是对促成其高收视率后面的观众进行了否定。旧版的投胎年代比较正确，它的观众定义了所谓经典，那些观众掌握了话语权。现下，经过多年洗礼，可选择的东西目不暇接，用过去那种快餐方式炮制的同样食品，不再有获得经典席位的幸运。谁是疯儿谁是傻？我们都是疯儿都很傻，只有那位小说作者和那台可敬而可畏的传媒机器，才是永远的赢家。

　　巴尔扎克说过：“谁能预见到口味的改变，风气的古怪，人性的迁移！一代一代的过客扫尽他们道路上所有的偶像，连碎片都不剩，然后树起自己的神像，这些神像到头来又被推翻。”巴尔扎克只讲对了一半，当年的观众，人性的一部分或已迁移，但对《还珠》、对记忆的那部分人性没有迁移，相反，用一种比较动人的热情，在守卫他们竖起来的神像。逆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