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抹的青春
(一)漳沮河夏天的最后一场洪水过后,一个音乐学院毕业的大学生被分配到麦城城关的幼儿师范学院。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踏入了社会,成了一名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了,他盘算着准备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为父母添置一身新衣裳,为正读桔城一中的弟弟寄上几十元钱,让他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不能让弟弟像自己读书时那样捉襟见肘了。
幼儿师范学院大多数是女生,有的班甚至全部是女生。即使有几个男生,大多都是娘娘腔,幼儿师范学院阴盛阳衰,这是他到这所学院以后才知道的。他本人毕业于桔城师范学校,后来又考上了省城的江城音乐学院,到江城音乐学院音乐教育专业进修三年,注定要回到教育战线,能分到麦城幼儿师范学院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他很满意,他认为这是一个深入生活的大好机会,并准备在此大干一场,发挥一下特有的作用,这是他很久以来的想法,他激情满怀地投入到准备工作之中。麦城幼儿师范学院的教师大多数都是函授的专科毕业的,都是在火线上提升的文凭,有的老师正在函授,像他这样从正规的江城音乐学院毕业的大学生还是第一个,他的到来成了师生们议论的热点话题,不少学生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表达着一种神秘的情感。学院领导对他非常重视,专门为他开了一个欢迎会,坐在校长身旁的位置上,他觉得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一个人身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燥热与骄傲。有极为女老师不时地看他,几个女人互相做鬼脸,还捂着嘴笑,着更让他不好意思起来。无论如何他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荣耀与满足。
他被安排在音乐组,主讲视唱与钢琴,他唱歌吐词不清,但他的钢琴弹得棒极了,这却引起了教钢琴的老教师的不满,老教师认为这小伙子也太狂妄了,一点儿也不谦虚。
校长在与他的一次个别谈话中曾鼓励他好好干,说学校正需要他这样高水平的专业人才,说是只要在这儿安心工作,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担心,领导是会为他考虑的,校长还提到了很多现实的问题,比如房子啦,职称啦等等,只要他搞的好,一切优先考虑。他甚至还开玩笑说,如果他愿意,校方还可以给他安排个对象。校长的那一番话让他更不自在了。听了校长的一席话,使他已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又增添了一成,觉得不为学校作出点儿贡献就无法面对校长的一片心意,他一直这样想着。
到幼儿师范学院不久,他便和老师们混熟了,在上班时,他身穿整洁的衣服,头发梳的油光发亮,面带谦逊的微笑,自参加工作以来,他每三天便要到发廊去修面理发,所以总是给人一种精干的印象。课外或在办公室听到那些成了家的老教师讲荤故事或讲一些男女方面的事时,他总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他越是那样,那些老教师们往往讲的越深入,越细致,生怕漏掉了某一个精彩的细节似的。每当 这个时候,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笑呵呵地看着他,他越是不好意思,他们就越高兴。而一些老大姐似的嫂子们则总是对他的个人问题表现出极大的关注,不少人打听他谈了对象没有,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之类的问题,他往往一笑了之,说目前还未谈朋友,年纪还轻了一点,找个什么样的还未考虑。
他真的还未考虑好。
他现在所想的就是尽快熟悉学生,熟悉教材,熟悉学校,依靠学校那有限的一二十台老爷钢琴,如何把学生教好,教出几个出色的学生,代表学校参加比赛,为学校争光。他现在只想给人们留下一个印象并以此来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学校那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他呢?大家都想着看看从正规音乐学院的大学生到底有些什么能耐,决不能白白地背着大学生的名头而无所作为。对于他来说这是很关键的一步,走过这一步才可能谈一谈别的事情,他为此确实下了大量的工夫,笔记本上涂涂抹抹地记了几大本,制定了许多单元教学计划,写了许多重点与难点的突破方案。很多老教师都看在眼里,都很佩服他的工作热情和他积极向上的工作作风。
一天,他正与几个老师正在操场上打篮球,一位老大姐似的嫂子走过来,把他叫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有事要和他商量。他们走道了走到了操场边的那棵大梧桐树下,梧桐树投下了巨大的阴影,这是一个相对凉爽、相对僻静的地方,他们背对着操场,先是那嫂子没话找话地兜了几个圈子以后,搞得他云里雾里,一头雾水。她最后说要给他介绍个对象。她提的那个姑娘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教导主任的千金。教导主任的姑娘他见过一面,有一回他到办公室找她父亲,他还跟他说过几句话呢。他绝对没有想到如今会有人把他们扯到一块,竟然让他们搞对象。
教导主任的千金看上去很平常,没有什么动人之处,胖得很,一身的脂肪填满了身上所有的曲线,把衣服涨得鼓鼓的,像一个口袋似的;两个脸蛋子就像是挂着两个转基因特大苹果,他看到第一眼就想笑,这个教导主任是用什么把他的这个宝贝女儿养成了这样;这与他期待的样子是格格不入。
他以前曾在大学与同学们探讨过这个问题,他认为找对象得有过电的感觉,他和教导主任的姑娘第一次见面时根本就没有那种感觉,没有过上电。不过他对这些事已经有了一些城府,开始学会隐藏自己,他没有跟那为嫂子直接说,可是又不好回绝,只好推辞说自己从来未把事情往这方面想过,觉得来得太突然,还是让他考虑考虑再说吧。事后,他问那嫂子是不是教导主任委托她来说的,那嫂子说这是他自己的想法,除了你知我知,最好跟谁也别说,说出去了影响不好,这事儿可得谨慎些。大嫂临走时还说,好吧!想好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正当他在考虑如何措辞才能打发这件事时,又有一位热心的嫂子抱着孩子来找他,在东拉西扯的家常话以后,她一本正经地切入话题,在进一步核实他确实没有朋友以后,就提出要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不过,她的说话方式与前面的一位有所不同,不是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着让他更难于应付了,她显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因为他介绍的可是校长的千金,她还告诉他校长很器重他,校长的女儿与他只差两岁,长的又特别水灵,是个人见人爱的主儿,说最好能在这两天到校长家去一趟。那嫂子说天底下哪有着等美事啊!与校长开亲。哈哈,那可是你前辈子修的福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啦!一席话把他说的是哭笑不得,不知所措。
面对两位热情的大嫂找他谈婚姻大事,他是既兴奋又烦恼。面对着突然出现的情景,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尴尬的情景,回到住处,他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他一改平日的形象,有好几天都蓬头垢面了。常常在熄灯以后,独自坐在屋子里抽闷烟,看那烟头一闪一闪地,那红色的烟头犹如十字路口的红灯,让他焦躁不安,他不断地问自己:“该怎么办呢?”
早在上大学时,他曾想过这个问题,而且还大胆地追求过一个女同学,不知是追求过猛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最终他放弃了。后来他又听说那女同学其实很喜欢他的。那次失败以后,他对自己进行了重新认识,他的字写得太差了,性格也过于内向,而那位女同学的字写得特棒,曾获得过书法大奖。有了这次挫折,从此没在大学谈国恋爱,潜心练习自己的钢琴,直到毕业。后来有了一个很不成熟的想法,那就是自己要找一个女人,他渴望被爱的感觉,那时一种能涤荡人心灵的感觉。他认为一个人一辈子不经历浪漫的爱情便是人生的一大憾事。他渴望浪漫的爱情,他一直在暗暗地追求着,他不想让自己在这方面有缺憾,他一直在耐心地等待那样一个机会,特别是要找到那种过电的感觉,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他本来就不想在教导主任与校长的女儿中间挑选一个,就是想从中拉一个做老婆对目前的处境来说都很困难。找教导主任的女儿吧,心里不情愿不说,还要得罪校长;找校长的女儿吧,又要得罪教导主任,然而着两个人是一个也不能得罪,不答应校长的女儿那是不是抬举,不找教导主任的女儿吧,那是太势利眼,着两个骂名他是一个也不能背的。不做选择吧,还得多得罪两位热心肠的嫂子。他时常感到校长与教导主任在她们背后观察他的动静,看他怎么办?说实在的,他根本没有去想教导主任的女儿与校长的女儿哪一个更适合他,他只是在想教导主任与校长会怎样对待他
(二)
刚分配来不久,他就发现教导主任与校长是貌合神离,校长年轻一些,来得也迟一些,他来麦城幼儿师范学院之前,教导主任就已经是多年的教导主任了,他的教导主任一职是前一任校长推荐选拔的,不知为什么两人一见面就互相瞧不起对方,教导主任认为校长教学成绩太差,只会拉关系,走后门,吃吃喝喝、赌赌博博,没有一个正经时候,还自以为擅长交际呢,你看那走路的姿势,腰肢比女人的腰肢还活泛,是个典型的水蛇腰;而校长认为教导主任那一碟子酱也十分有限,况且他目前还是个中师文凭,函授专科还未毕业呢?按要求早该下放到小学工作,怎能与自己的大学本科文凭相提并论呢?尽管也只是个函授文凭。
然而现在无论如何也搞不好了,双方都把自己的女儿拿出来供他选择,他不可能把两个姑娘都娶来吧,究竟娶谁的女儿,那可是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一看到他们笑眯眯的眼神,他浑身就起鸡皮疙瘩,不知如何是好?
最近学校组织了一场“迎国庆”的文娱晚会,他给大家弹了一曲《在希望的田野上》,很受同事们和同学们的好评,有些同事便直接称呼他“钢琴家”,不久便在学校传开了,老师学生见面都称呼他“钢琴家”。“钢琴家”沉浸在幸福的氛围里。
“钢琴家”回到寝室,坐下来看了一会儿《知音》,可是怎么也看不进去,满眼是校长与教导主任笑眯眯的面容。看来,搞对象竟成了他首先必须面对的主要问题,而不是教学改革之类的东西,个人问题已经非常严峻地摆在了他的面前,想躲都躲不开,必须严阵以待,绝对含糊不得。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的任何事都免谈。为了让校长和教导主任的面孔边的模糊些,“钢琴家”决定到外面走走,找个地方让自己的神经松弛一下,“钢琴家”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一家酒馆,于是他决定用酒来麻醉一下自己敏感的神经,与减轻自己的烦恼,他知道,只有在喝酒以后才能睡个安稳觉。
(三)
又是一年的九月,一批新生入校了,带着希望与憧憬踏进校门。“钢琴家”继续教钢琴课。在新到的新生当中,他发现有一位女同学弹钢琴的天资特别高,是块弹钢琴的料只要稍加培养便有可能取得优秀的成绩,将来参赛一定能获得好名次,为学校争光。“钢琴家”在发现她不久就找她谈过话。“钢琴家”一见到那位女学生就有了好感,当面谈话时,他也感到特别亲切,上一次在辅导她弹一组教难的音组时,他帮她做示范,当他的手接触到她的手时,他感觉爽爽地非常舒服,这一方面让他们俩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毕竟还未经历过这类接触;另一方面又很愿意触到她的手,那毕竟是一件很甜蜜的事情。但不久他就陷入了另一种苦恼之中,一种深深的自责之中,麦城幼儿师范学院有明确规定,教师不能与幼儿师范学院的在校学生谈恋爱的,着不仅是校规,也是教师的职业道德。
有一天“钢琴家”在辅导他的学生时,当他讲完一个要点,看着她练习时,她抬头看了他一下,正是那样的一个眼神让他真切地体验到了那股他期盼已久的电流,这股电流突然遍布了他的全身,他的整个身心因此而有了麻酥酥的说不出的美妙,难道面前的女学生就是自己渴望已久的浪漫爱情的主宰吗?也许是吧,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缘分到来了吧,他这样想着,同时更加不安起来。
他一方面尽力制造机会向女学生靠拢,趁辅导之机,没话找话说,他发现女学生对他也有好感,他就更加有了信心。同时,他的身心正面临着更大的折磨,他现在要在校长女儿、教导主任的千金以及女学生三者之间做选择了,这让他更加不安,更加自责起来。但当他一看到那个女学生时,这一切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四)
一场规模宏大的音乐专业技能竞赛在全省师范院校拉开帷幕,参赛选手代表个师范院校,同时代表该校水平,并且限定了参赛人数。麦城幼儿师范学院分配了五个名额,钢琴专业只有一个名额。校内的角逐也异常激烈,“钢琴家”辅导的那位女学生很快脱颖而出,很快便以极大的优势获得了第一名,取得了钢琴专业的参赛资格。
“钢琴家”与女学生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钢琴家”邀女学生到外面走走,分享成功的快乐,顺便再讲一些比赛过程中的注意点,走在大街上,他觉得女学生更像他的小妹妹,天真活泼,同时他也在体味那一分浪漫;女学生很大方,不时向他投来热情的目光,让他心潮彭湃。“钢琴家”与女学生一起坐在滨湖公园的长凳上,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亲切地说着话,这种犹如过日子的情景让他想入非非,如果真是成为了一家人,眼前的情景只不过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个小小场景而已,还有许多更有趣的事情等待着他去体味,这个女人将会长久地留在他身边,成为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钢琴家”暗暗地笑了,甜蜜蜜的。
明天女学生就要随团到省城去参加比赛了,“钢琴家”把她送回了寝室,自己便回到了他的单身宿舍。
在校长女儿,教导主任的千金还有自己的这个女学生三人中,他倾向于选择自己的这个女学生,可是她还是一个学生哪,不符和谈恋爱的条件,就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在那美丽的梦乡,他梦见自己走在荒凉的旷野中,耳边响着“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的乐曲,突然,前面出现了六只闪着绿色光芒的东西在注视着他,并一步步向他逼近,到了近前才看清楚,那时三只大灰狼,他吓得浑身是汗,掉头就跑,没有跑几步就被其中的一个扑倒,随即另两只也扑了上来,一起撕咬他,想吞噬他,他奋力扑打。突然,他的心脏被其中的一只狼叼走了,鲜血如泉涌般喷涌而出――――他不顾一切地大呼:还我心来!还我、还我心来!
他大吼一声,一下把自己吓醒了。双手正压在胸脯上,浑身是汗。他越想越怕,再也睡不着了,便坐起来点上一纸烟,坐在黑暗中,看那烟头在自己的一吸一呼中,红光一闪一灭。
明天一定要请经常解梦的李老师帮忙解梦,让他说说着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李老师有一个习惯,每次为人解梦以后,都要讲两个经典解梦事例。
有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我的小女儿荭娃对我说,爸爸,我梦见我们在家里用罐子在炖排骨。
我就说,荭娃,你的妈妈要来了。
不会吧,她上个周三才走,怎么今天会来呢?荭娃说不相信。
下午,荭娃她妈真地来了。你们想一想,罐子在炖排骨,排骨既有肉又有骨头,将肉与骨头放在罐子里炖,可不可以与团聚联系起来呢?因此,我敢断定她们要骨肉团聚。她的妈妈要来。
同事们往往在听了他的故事后,要求他帮着解梦。
另一个故事是他发挥出来的。
那是望老师说自己梦见了白菜,还略带有一点青色。
他一说出来,我就断定他那天会有亲戚来访。
事后,他告诉我说我解的准确,当天是有一个远房亲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你想一想,白色,不清(亲)不白嘛,略带青色,说明不亲但又有一点亲,故应有远房亲戚来访。这个梦吧,它只是一种信息传递,梦有预见性,由人脑发出或接收,并通过大脑进行信息处理。梦不具备实验性,或是还没有方法及人选进行实验,人脑电波能否用计算机处理,并调整电波看人脑的电波反应。他总是这样在故事讲完以后加上这样一段话,仿佛是在从理论的高度在进行论证。
李老师原来喜欢在办公室为老师们解梦,自从遭到了教导主任的批判以后,现在谨慎多了。李老师有些耳背,说话声音要大,因此常听到他在办公室里“啊,啊,啊的”。每当有人要请他解梦时,一般都要先请他到办公室外边,大声向他讲述故事的经过,或者在八点以前讲给他听,这样才不会干扰他人办公,否则将会遭到教导主任的强烈抗议。“钢琴家”选择了八点以前,他把他的心事跟李老师说了,并告诉李老师一定要为他保密,不得向第三者谈论此事。课间操的时候,他去李老师那里问结果,李老师吞吞吐吐,一副很难说的样子,在“钢琴家”的一再追问下,李老师才告诉他说他近期有一劫,很可能是“情”劫。“钢琴家”问有没有解决的方法?李老师说方法还是有的,不过要让我想一想,我奉劝你近期做事不可卤莽,做事要谨慎些,特别要防止接近女人。课间操结束了,老师们都从操场回来了,“钢琴家”这才谢过李老师去上课。
时光如流水一般,一晃一周就过去了,到省城参赛的女学生回来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女学生,他看到她眼里闪着智慧的亮光,含情地望着他,并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她的专业表演成绩名列榜首,获得全省第一。“钢琴家”一听,差一点蹦了起来,他真想跑上去亲一下她或者拥抱一下他。但他知道不能这样做。女学生越说越兴奋,我一定要感谢你――我的恩师!
(五)
学校组织了盛大的欢迎晚会,迎接他们载誉归来,人们向“钢琴家”投来赞许的目光,让他都有一些飘飘然了.就在当天晚上,女学生走进了“钢琴家”的卧室,卧室里陈设简单明了,除了一张床,一张椅子外,别无他物。“钢琴家”让女学生坐在了那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钢琴家”则坐在了床上,两个人就那么坐着,几句寒暄过后,他们句静静地坐着,女学生随手翻看着一本杂志,时光因此变得 热而又漫长,“钢琴家”的心也随着狂热起来,心脏跳得厉害,他预感到这个晚上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相信那个女学生一定也有同感,女学生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已经跨入成年人的行列了。
真有事情发生了!
他们在彼此沉默了大约三刻钟之后,女学生挪了挪她作的椅子,靠他而坐,眼望着“钢琴家”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钢琴家”的手就自动地捧起了女学生的脸,他的头也自动地低下来,一只手便自动地在女学生的身上游动。他摸着女学生胸前的那两个宝物,还是硬硬的。女学生喘着粗气,紧闭了双眼。他的嘴唇贴到了女学生的唇上,“钢琴家”觉得自己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左右着,很难控制自己,他用那双弹惯了钢琴琴键的手在女学生的身上抚摩开了,他的胸膛像翻腾的大海,一浪高过一浪,这浪同时还激荡起一阵又一阵的热浪,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这热量融化了,发现自己一会儿被抛上了浪尖,一会儿又像是被那巨浪吞噬。他身下的那第三条腿也随着硬挺起来了,随着心跳在欢快地跳跃着,那肿胀的感觉既难受又快乐,并且有一种难于抑制的冲动―――进入一个特定的空间。
他抱起那个女学生,把他平摊在床上,她的脸红扑扑的,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她的眼睛依然闭着,浑身像是被抽了骨头一般软绵绵的,他以自己难于相信的快速宽衣解带,当他看到他那迷人的酮体时,他差一点爆炸了,他只觉得浑身颤抖了一阵,她口里说着听不懂的呓语,脸更红了,他那胸前的两个乳峰上高高地挺着红葡萄,像是等待着什么,这一切更激发了他的激情,他听到了女学生的呻吟,并不时地扭动着身子。当一切归于平静时,他似乎看到教导主任和校长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发生了变化,他们一度期待而发亮的眼睛开始变得黯淡起来,一会儿就消失了。
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他在极短的时间里走完了一个男人要走的路,就是这场风暴改变了他,进入了另一类人生,从那天起,当他一遍遍地抚摩女学生,又一遍遍地猛烈冲撞之后,他感到生命的力量是强大的,简直势如破竹,不可阻挡,校长与教导主任的面孔只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不足挂齿了。
(六)
就在他还陶醉于突然涌来的情爱之中,策划着进一步的约会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天,当他走进办公室时,老师们的眼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她的身上,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烧灼感。同时看到他的女学生正站在她的班主任老师那里。班主任正在问他:你最近怎么经常违反纪律,这不是你的一贯作风?你怎么经常夜不归宿。“钢琴家”这时才恍然大悟,他这时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犯了一个违反教师职业道德的弥天大错。
就在那个暑假的前两天,他的女学生跑到他的单身宿舍,他不在,他正与其他老师在打篮球,她便写了一张便条留在了宿舍。她想告诉他,她怀孕了。她想在暑假期间把毛毛处理掉,不过她还是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这事毕竟与他有关联。
晚上,“钢琴家”一进寝室,便看到了那张便条,那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心头不禁一热,随即又暗淡下去了,他烦躁不安,从未有过的失望与自惭形秽劈头盖脸而来,他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他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房子没有,票子没有,眼看着到了手的女人也没有了把握。他想起了前两天的事,他父亲来看他,说家里的房子漏雨漏的厉害,让他准备点钱回家帮着修屋,而这一切在目前都无法改变。但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与校长联姻,只要与校长有了关联,什么房子、职称等一切都有了着落。在他现在想来,当初根本没有必要拒绝校长或教导主任的女儿们,他完全可以分别和她们都见上一面,然后像自己品尝女学生一样品尝一下对方,或是让对方品尝一下自己,管他结果如何?现在不是有人在尝试试婚吗?只有那样,我才能变被动为主动,这事最要紧的是解放思想,打破旧的条条框框,如此以来,他就像一个鸦片客突然获得意外的鸦片一样精神振作,立刻摆脱了沮丧的纠缠,“钢琴家”进入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想象之中,我完全可以锯此改写自己的未来。
教导主任的姑娘他已经见过了,不合他的胃口,于是他开始惦记校长的姑娘了,介绍人说校长的姑娘白净水灵,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的美事?“钢琴家”在事情还未开始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精神享受,让他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他决定到校长家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有一天,在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之后,“钢琴家”就出发了。
那天他假装去找校长谈什么事,或者干脆就说闲着没事过来认认门儿,其实双方心里都明白,他是看校长女儿来了,那姑娘对“钢琴家”的这次造访也是心知肚明。他坐在他的面前,显得羞怯,不太爱说话,校长与校长夫人望着他俩,仿佛越看越像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眼睛里洋溢着慈祥的笑容,他们不时地劝他吃水果、瓜子。正如介绍人所说的那样,校长的姑娘白净水灵,他甚至觉得自己看中校长的女儿是这个家庭的光荣,“钢琴家”觉得自己的地位一下子变得特别优越,他坐在那里与他们聊着,吸着校长给他的高档烟,然而让他受宠若惊的是校长女儿还把打火机伸过来替他点火,他静静地享受着这样的一个美好时刻。
“钢琴家”从校长家出来的时候还在想,我选择校长的女儿,校长及校长夫人都高兴,这可是这件婚事的一个大前提。
“钢琴家”回到住处有想起自己的那个女学生来,该怎么办呢?这是他在找校长女儿之前就思考过多次的问题,好在女学生放假回家了。哎,管她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给媒人说的事还没有结果,他是通过媒人向校长探听虚实,难道校长不答应吗?“钢琴家”并不着急,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果子,他什么时候上场都行;但他要假装自己很着急,三天两头去问介绍人校长家究竟研究得怎么样了,介绍人去问校长到底怎么样了,校长就回家问夫人到底怎么样了?校长夫人又去问女儿到底怎么样了,女儿又反过来问母亲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于是乎大家都在问:怎么样了?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一天,“钢琴家”在住处看书,校长女儿突然来找他了,说是要找他出去谈谈,她大概已经意识到这是决定她一生命运的时候了,他因此抛弃了平时的羞涩,这终究是年轻人自己的事,还得靠年轻人自己解决。那天他们俩谈了很久,谈得很融洽、很愉快,临走的时候,校长女儿要求“钢琴家”亲他一下,以显出她在爱情方面的魅力和对待爱情的魄力。“钢琴家”依言行事,感觉味道好极了。两人依依不舍地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然后各自尽兴而归。
就这样,校长女儿在其父母及介绍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秘密地来往,越是秘密越是神秘,越是神秘就越是有吸引力,强烈地吸引着彼此的心,不久“钢琴家”便与校长女儿搞的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彼此进行了又一轮融洽的谈话后,校长女儿钻进了“钢琴家”的怀抱,就是在“钢琴家”那简陋的屋子里,躺在了他那简陋的床上,虽说校长女儿没有明显的配合意识,他仍然很满足。他又一次看到了那震撼人心的红色,他认为她是纯洁的,因为她的热情与主动,“钢琴家”很是满意,有了第一次,以后的事顺其自然,“钢琴家”觉得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在吃嫩豆腐一般。
暑假很快就要结束了,女学生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因为手术后药物的作用,女学生更加丰满动人了,“钢琴家”仍以饱满的热情周旋于两个姑娘之间,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总有一天回暴露的。不知是忙糊涂了还是忘记了,“钢琴家”终于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把两个人的约会时间定在了同一个时候,就是那个周末的晚上,两个姑娘都以一种神秘的方式来到了那个“钢琴家”的单身宿舍,两个姑娘都惊奇于对方神秘的到来方式,彼此心里明白了。其实他们三人都认识,都立在那里,像雕塑一般,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从哪儿说起比较合适?
但终究还是开始说了,屋子里渐渐地热闹起来,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演台戏也毫不逊色,两个女人先是共同谴责“钢琴家”道德败坏,后又互相谴责对方,数落对方的种种不该,什么做学生的怎能缠住老师不放了,还说有了老师的骨肉,骚不骚啊!说什么校长女儿也当第三者哪,破坏师生感情啦,还说自己与他感情不一般,你倒的说说怎么个不一般啊?......
随后他们彼此互相揭对方的生理方面的缺陷,你哪儿长的肥了,你哪儿又长的如平板车――――最后两个人对骂起来,越骂越难听,越骂越激烈。
坐在一旁的“钢琴家”一句话也没说,这儿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听着看着,心里就是想不通,平时温柔有加的女人们这会儿怎么就如狼似虎了呢?当两人骂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再也听不下去了,幸好是周末,在加上他住的位置比较偏,没有引起人们围观。
他走出房间,他发现自己虚脱了一般,浑身无力,走路轻飘飘的,他决定到酒馆喝酒,借酒浇愁,喝完了酒,歪歪斜斜地去找人打牌,直到深夜才回寝室,门敞着,冷清清地、黑洞洞地什么也看不见,糟糕了,那两个女人哪儿去了?他这时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那女学生到学校或是教育局告他一状,他岂不是一切都完了吗?他赶紧到女学生的宿舍去找女学生,深更半夜的,都熄灯了,到哪儿去找呢?校长的女儿肯定是已经回家了,校长知道了此事,他怎会善罢甘休?想着想着,紧张和恐惧一起向他袭来。他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他的顾虑并非多余。
他不安地度过了一个星期天,两个女人一个也没有来。星期一的早上,他看到女学生站在班主任那里,表情木然,年轻的脸庞显出了倦容,班主任正在询问什么,“钢琴家”的心悬起来了。“钢琴家”遇到校长,他与他主动打招呼,校长只“恩”了一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没有过两天,学校召开全体师生大会,说要开除一名怀孕的女学生,他的心揪紧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一阵接一阵,开除了她,自己肯定跑不了要受处分,说不定公职就没有了。
会议开了很长的时间,他不知道哪些领导讲了话,更不知道讲了一些什么,他只知道开除的就是与他相好的女学生,解释他怀孕的原因是在社会上交友不慎重,爱慕虚荣。其他的他都没有听,后来才知道那女学生早就被学校派车派人送回了老家,他心里就更加自责起来,觉得自己太对不住自己的女学生了,但在自责的同时又很感激那个女学生。
回到住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他深深地自责起来,是自己害了那女学生,女学生是真心爱他的,他希望毕业以后就与他结婚,她说她只在乎他这个人,不管家里是穷还是富,说姑娘看人家,会看的看儿郎,不会看的看家当。这些话听起来是多么感人哪,可是他自己做了些什么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只搞的鸡飞蛋打。
第二天,那位做媒的嫂子告诉他,校长的女儿已经许配他人,你就到此为止吧。该做什么做什么,以前的事就算我没有说过。“钢琴家”垂下了头,看来校长还是给他留了一条生路,同时也是为他的女儿着想。
(七)
难以打发的周末时光,定期到来,如期而至。
读书吧,已经很难静下心来,只想赌几把,据说失恋的人火气好,赌博准能赢。自从他恋上校长的女儿后,在同事间打牌都是输了赖着,赢了就跑,态度蛮横粗野,现在依然是这副德行,同事们都侧目而视,心里有气而无处发泄。“钢琴家”不但不收敛反而更加狂妄,目空一切;有时就裸着上身穿着短裤,从篮球场跑到教室给女生们上课,引起全校师生的不满,社会反响也很激烈。但他依然我行我素,连校长与教导主任都不理他了,那个中原因也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最让老师们和学生们大倒胃口的是“十一”晚会上“钢琴家”的表演,学生会先邀请他参加,他说没有时间而推辞,临到晚会进行时,他叫节目主持人安排他上节目,节目主持人是他的学生,只好让他上台表演,她的歌喉并不怎么样,甚至有些跑调,他见台下掌声稀稀落落,有伤他的自尊,要求再唱一首,人们纷纷看节目单,都有些纳闷,没有他的节目呀,台下一片嘈杂,他终于下台了,掌声雷动。
我行我素的日子仍不能发泄他内心的冲动,他去了一趟女学生的家,女学生的家长见到他就哄他走,就是他害了他们的女儿;出了她的家门,经多方打听,她现在在辉城城关幼儿园当教师。他找到了那家幼儿园,女学生见到她,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扑入“钢琴家”的怀抱大哭了一场,她已经为他做了第三次人流手术了,刚刚恢复,但仍很虚弱;女学生把他带到幼儿园的住处安置他,她让“钢琴家”再次体味了女性的温柔,并一再表示要嫁给他,尽管父母不同意,但她是真心爱他的。
回到学校不久,他遇到了一位刚入校的女学生,他成熟大胆而且泼辣漂亮,很受老师们的亲睐,她和学校的几个单身老师打得火热,当然也包括“钢琴家”在内。“钢琴家”发现这女学生的眼睛勾魂,这让他有些魂不守舍。“钢琴家”便找机会与她接触,他轻车熟路,很快就获得了那位女学生的芳心,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开除了的女学生又回来了,“钢琴家”与她并肩在学校操场上散步,很多老师和学生都看到了,议论纷纷,说那就是前不久开除的那个女学生,人们惊疑地望着他们,仿佛要发生地震似的。她是来征求他的意见的,她已经是第四次怀孕了,医生说这次再做人流手术的话,她可能会永远丧失做母亲的权力,然而他们还未结婚,怎么能生孩子呢?家里是坚决反对的,她想尽快与“钢琴家”结婚,保住毛毛,“钢琴家”答应等分了房子就结婚,第二天,“钢琴家”就把她送回上了返程的班车。
当他送走了女学生以后,回到学校便空落落的,房子的事他已经申请多次了,但一直没有结果,他心里烦闷。他想起了眼睛勾魂的女学生,他邀她周末到他的住处弹琴,那女学生如约而至。另外几个单身男老师准备邀她打大扑克的,这样以来他们只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钢琴家”对门的一位男老师的宿舍里,观察动静,琴声时而压抑时而欢快,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深夜。琴声停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后来便听到了泼水的声音,随着大灯也灭了,仅剩下了小台灯微弱的灯光,怎么不见女学生出来呢?正当他们纳闷的时候,从“钢琴家”的屋子里传出了喊叫的声音,随即小台灯也灭了 ,只听到扑打喘息的声音,像扯风箱似的。对门宿舍里的老师们非常气愤,有一位最喜欢那小姑娘的单身老师冲出宿舍,准备去喊校长,刚出门就撞上了教导主任,后面还跟着保卫科长老李,二话没说,保卫科长一脚将门踢开,一切都像凝固了一般,女学生坐在被子里抽抽答答,“钢琴家”穿着短裤立在那里,人们看到“钢琴家”那被顶起的短裤慢慢地耷拉下去了,一会儿,校长和派出所的人来了,校长指着“钢琴家”说,就是他强奸女学生,来得两个警察让“钢琴家”穿好衣服跟他们走一趟,说着用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女学生也穿上衣服跟着走了。
那些单身老师们叹了口气,各自散开。
就是在派出所那个只能站不能坐的号房里,他意识到他的未来完了。除了他这张脸和大学生的名头外,没有人能看清他,不过话得分两头说,他刚进学校的那会儿,他自己觉得自己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没什么好看的,自己本可以在上面描出五彩的蓝图,然而后来却越描越黑,浓淡不一,但仔细一看会有许多新的发现,到后来描的连他自己也看不出来了,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片黑暗。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钢琴家”被开除了公职,被判十年劳改,据说是数罪并罚。而那眼睛勾魂的女学生依然在学校完成了学业,并于第二年六月顺利毕业。被分在了麦城城关幼儿园,据说还是“优先分配”。其他的学生大都被分配到了乡镇一级。
尾声
这件事引起了社会极大的反响,社会上流传着很多流言,流言最容易到处传播,一方面是因为流言是揭别人的短,说的人觉得痛快,听的人觉得过瘾。另一方面是人们有对未知世界的探求的好奇罢了。
有人说其实校长还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的,只是他太不自重了。
又有人说,他那根本不能算强奸,顶多算个强奸未遂。
怎么就那么巧,教导主任那天就刚好与保卫科长走到那里去了呢?有人不解地问。
其实那女生常与社会上不三不四的青年鬼混并早已怀孕了,校方早就查出来了,校长出主意说只要她与“钢琴家”有染,就能保住学籍,不开除她――――
让人们愤愤不平的是,说“钢琴家”把一个好端端的一个音乐苗子给毁了,更让人痛心的是那个被开除的女学生因为多次做人流手术,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这是几年后她的班主任传出来的。 写的不错,很有感觉的说 真是好文采啊,膜拜了 写的不错,楼主文笔很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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